12月13日,
是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
为悼念南京大屠杀死难者
和所有惨遭日本侵略者杀戮的死难同胞,
缅怀为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献出生命的
革命先烈和民族英雄,
牢记侵略战争给中国人民
乃至世界人民造成的深重灾难,
宣示牢记历史、不忘过去、
珍爱和平、开创未来的坚定立场,
今日上午,
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仪式
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
遇难同胞纪念馆举行。
鉴史铭殇,烛照复兴征程
时间是凝固的,亦是流动的。
对一个民族而言,有些时刻注定会被定格,为那段无法忘却的伤痛烙下一道永恒的印迹。1937年12月13日,就是这样的至暗时刻——侵华日军在南京开始长达40多天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给中国人民刻下深入骨髓的民族之痛,更在人类文明史上留下一道难以愈合的伤疤。
今天是2025年12月13日,是第十二个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凄厉的警报再次响彻南京的街巷与长空,也回荡在每一个中华儿女的灵魂深处。88年过去了,时间可以抚平伤疤,却无法抹去历史的血痕;岁月可以带走亲历者的身影,却带不走民族的记忆。
时间不仅见证凝固的伤痛,更见证凝聚的力量。日复一日,秦淮河的流水汇入江海,城市的脉搏始终跳动。历经苦难与抗争而觉醒,民族精神于此淬火重生,时间的长河正坚定地奔流向未来。
(一)
近日,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公布一批新征文物史料,其中有一封日本友人捐赠的书信。“南京有一座很有意思的死刑栈桥,每天都在用日本刀斩杀或射杀中国败残兵或伤兵,并且把尸体全部抛入扬子江冲走,真痛快。”这是侵华日军国崎支队步兵第四十一联队士兵村田芳夫于1938年1月8日写给父亲的信。
信中直白的暴虐描述,正是南京大屠杀的血泪注脚。1937年12月13日,日军攻入南京后,展开了长达6周有组织、有计划、有预谋的大屠杀。草鞋峡的集体屠戮、燕子矶的血腥扫射、街巷间的肆意砍杀,30多万无辜同胞惨遭杀戮,无数平民惨遭集体枪杀、活埋、焚烧,城市化为废墟,文明陷入黑暗。其规模之巨、手段之狠、性质之恶,突破了人类文明的底线,成为世界近现代史上最黑暗、最野蛮的一页。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的“哭墙”,镌刻着一个个遇难者的姓名。每当人们驻足墙前,指尖轻触冰冷的字迹,仿佛还能听见那些逝去同胞的呼喊与哭泣。这面承载着民族劫难的墙,装着30多万冤魂的悲鸣,藏着一个民族的血色记忆,我们不曾忘,不敢忘,更不能忘!
铭记,是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是对死难者最庄重的告慰。数字不是抽象的符号,而是一个个鲜活生命的远去。每一位遇难者背后,都是一个破碎的家庭、一段被中断的人生、一种被践踏的尊严。我们怎能忘记,那些在寒风中蜷缩的孩子、那些在刺刀下挣扎的老人、那些倒在暴行之中的无辜生灵。他们的名字或许未被历史详尽记载,但他们的苦难,早已融入民族的血脉。
历史是最好的教科书,也是最好的清醒剂。我们以国家公祭的形式祭奠逝者、缅怀同胞,不是为了沉溺于悲情,而是为了以史为鉴,守护人类共同的良知底线,守护来之不易的和平。
(二)
一个民族的精神高度,取决于它如何面对自己的历史。选择正视而非逃避、选择铭记而非粉饰,是一个民族走向成熟的重要标志。
在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内,有一面特别的“幸存者照片墙”,上面展示着南京大屠杀幸存者的照片。每当一位登记在册的幸存者离世,就有一盏灯被熄灭。今年10月9日,随着90岁幸存者唐复龙的离世,照片墙上亮着的灯仅剩24盏。
“时间的证人”逐渐凋零,“记忆的火种”却生生不息。从南京到全国,从公祭仪式到民间追思,从校园宣讲到网络传播,历史记忆正以多种形式被传承。年轻一代通过课本、纪录片、参观纪念馆,逐渐理解那段历史的沉重。他们没有亲历战火,但继承了民族的记忆与责任,这种记忆不是负担而是力量,这种责任早已超越血缘、地域、代际,成为中华民族集体认同的重要组成部分。
反观日本,右翼势力一再否认、歪曲甚至美化侵略历史。从篡改教科书淡化战争罪责到执意参拜供奉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从声称“南京大屠杀是虚构的”到渲染“中国威胁论”,其行径不仅严重伤害中国人民感情,更是对历史正义的公然挑战。近日,日本首相高市早苗罔顾日本曾经对中国及世界人民犯下的滔天历史罪行、违背战败国必须牢牢遵守的政治义务,公然抛出所谓“台湾有事”有可能引发日本武力干预的“存亡危机事态”谬论,激起中国人民愤慨、引发世界舆论哗然。
历史的真相不会被掩盖,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近段时间,《二战记忆:南京大屠杀》、《世界记忆名录:南京大屠杀档案》日文版等丛书相继出版,以权威史料批驳歪曲、否认和美化侵略战争的错误言论。越来越多日本有识之士站出来,呼吁政府正视历史、承认罪行。12月4日,日本那霸市举办了南京大屠杀惨案发生88周年“追悼证言集会”。主办方在集会上呼吁:“若不了解日本对包括中国在内的亚洲各国人民犯下的加害史实,就无法获得世界的信任。”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5年将《南京大屠杀档案》列入《世界记忆名录》,将中国人民的民族记忆上升为全人类的共同记忆。南京大屠杀是国际社会公认的历史铁案,任何歪曲、否认行径,都违背人类良知与历史正义,必然遭到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坚决反对和历史的公正审判。
我们坚信,历史审判从不缺席。篡改历史者,必钉于耻辱柱;坚持真理、捍卫和平者,永为历史铭记。中国将以坚定立场与有力行动,推动国际社会共护历史正义——不主动挑事,更不惧挑战,对待历史问题寸步不让,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坚定不移。中国人民绝不会忘记历史教训,更不会允许任何国家以任何借口重蹈侵略覆辙。
(三)
在电影《南京照相馆》里,南京城沦陷后,照相馆老板老金拉动背景幕布展现大好河山,众人动情喊出“大好河山,寸土不让”!侵华日军以为屠刀能摧毁中华民族的意志,他们错了。血与火没有压垮中国人民,反而点燃全民抗战的熊熊烈火,铸就了中华民族从深重危机走向伟大复兴的历史转折。
十四载、5098天,从平型关大捷到台儿庄战役,从敌后游击战到正面战场坚守,中华民族以“誓死不当亡国奴”的决心,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抗战。正是这股熔铸在血脉中的精神力量,彻底击碎了侵略者的野心,改写了一个国家积贫积弱、任人宰割的命运,彰显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情怀与百折不挠、坚忍不拔的必胜信念。
今日中国,再不是1937年的中国!我们拥有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综合实力、独立完整的工业体系和科技创新能力,以及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现代化国防力量。从“站起来”到“富起来”再到“强起来”,我们不仅历史性地实现了全面小康的千年夙愿,更以昂扬之姿,朝着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目标奋勇前进。
“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进入了不可逆转的历史进程”“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势不可挡”,这是习近平总书记作出的重大判断,也是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14亿多中国人民正以不可阻挡的步伐,迈向民族复兴的伟大征程。
往昔的足迹从未消失,历史始终映照当下。今天,世界之变、时代之变、历史之变的大潮奔涌而来,人类再次行进至历史的十字路口,面临和平与战争、对话与对抗、共赢与零和的抉择。历史启示我们:唯有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在团结中凝聚力量、在合作中拓展机遇、在共赢中开辟未来,才是通向光明的唯一道路。
人间正道,众行致远。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势不可挡!人类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必将胜利!这,是对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最深沉的告慰,也是中国对历史、对人民、对世界最庄严的承诺!(本报评论员)
铭记侵华日军在江苏制造的每一桩惨案 ——
往迹如铁,血证千古昭彰
又一个国家公祭日来临。
隆重举行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仪式,既是缅怀南京大屠杀无辜死难者,更是告慰所有惨遭日本侵略者杀戮的死难同胞。
“侵华日军在江苏地区的暴行规模之大、持续时间之久、受害人数之多、杀人手段之残酷,为人类文明史所罕见。”曾参与编研《江苏惨案——侵华日军暴行录》的江苏省委党史工作办公室征研二处处长田艳丽说,日军在江苏制造的惨案除南京大屠杀之外,伤亡在800人以上的惨案达14起,伤亡100人左右的有45起。全省直接人口伤亡近66万,间接人口伤亡更是超过322万。
国家公祭日前夕,记者踏遍江苏各地,寻访惨案幸存者、亲历者、研究者等,愿以揭伤疤之痛唤起警醒,让民族记忆永不褪色。
(一) 铁 证
1937年12月13日,南京新路口5号。
这个日子,这个坐标,96岁的夏淑琴刻骨铭心。当天清晨,一家九口刚吃完早饭,一阵沉重的皮靴声便划破小院的宁静——日本兵凶狠地砸门而入,房东哈国梁被一枪打死,父亲也随即倒地。母亲、外公外婆、两个姐姐挨个倒在血泊中,尚在襁褓的1岁妹妹被活活摔死。躲在被子里的夏淑琴,被日本兵连捅三刀,昏死过去。
“从死人堆里站出来”,是时年8岁的夏淑琴经历的最恐怖场景。
杀戮、狞笑,枪声、尖叫,生离、死别,盘旋在南京城上空,而侵略者的屠刀并未止歇。
1938年5月20日,徐州闫窝村(现阎窝村)。
徐州沦陷后,千余名日军向闫窝村、王山村等地扑来,见人就杀,见物就抢。不到一小时,200多名村民惨死在屠刀之下。随后,日军将670余名群众驱至滕姓院落,浇上汽油焚烧,并用机枪扫射。最终,仅有5名村民顺着茅草屋的破洞跳入芦苇荡,侥幸逃过一劫。日军在闫窝一带的烧杀抢掠持续了一天一夜,屠杀近千人,是为“闫窝惨案”。
“大火烧了好几天。直到火灭,活下来的乡亲们才敢来收尸。”跟随闫窝惨案纪念馆第一代讲解员杨素珍,记者走进惨案遗址,四合院的墙角屋缝处,当年的火痕依然清晰可辨。
1940年9月16日,宿迁双沟镇。
这天,正是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300余名日军、100余名伪军,乘坐50余艘汽艇自盱眙溯淮河而上,于当日下午1时许偷袭双沟镇。日军架起机枪对人群轮番扫射,又向屋内浇汽油、扔手榴弹,残忍杀害无辜百姓550多人,烧毁房屋3800多间,史称“双沟惨案”。
“我记得,我都记得!想忘都忘不掉啊。”今年93岁高龄的双沟惨案亲历者严家彬,谈及当时的情景,眼角瞬间湿润。
1943年7月24日,南通十总店村。
日军百余人对该村实施“清剿”,残忍杀害53名同胞,制造“十总店大屠杀”。百岁高龄的南通人许胜告诉记者,这场屠杀,比他大3岁的哥哥曾亲眼目睹。当时,日军逼迫被抓群众挖一个大坑,随后押来一队手腕被铁丝穿透的乡亲,用刺刀刺破他们的胸膛,再将遗体推进坑里。同乡张崇练过拳脚,奋起反抗踢伤几个日军,却遭日军一拥而上,连戳几十刀后被扔进坑里。
许胜家虽离大坑有段距离,但那夜传来的同胞惨呼,至今仍清晰回荡在他耳畔。“我恨啊!日本鬼子经常‘扫荡’,搞‘三光政策’!”时隔80多年,许老提起这一夜,依旧悲从中来,声音哽咽。
…………
累累暴行,铁证如山。侵华日军对中国人民的暴行罄竹难书。
(二) 伤 痛
对幸存者、亲历者而言,杀戮、惨案不只是课本上的数字、纪念碑上的名字,更是直抵心扉的伤痛、纠缠一生的噩梦。
“过去,外婆几乎不提这段历史,怕别人问起身上的刀伤,怕那道伤口被再次撕开。”夏淑琴的外孙女夏媛说。
1937年12月,新路口5号院门外的屠杀仍在继续。夏淑琴靠着灶房剩下的锅巴和凉水,和4岁的妹妹捱过至暗的14天。被救时,她身上所有创口已全部溃烂。“无法想象那个冬天,外婆怎么活下来的。”夏媛感慨道。
身体的疼痛或许会随岁月消逝,内心的伤口却难以愈合。
1998年,两名日本右翼分子撰书污蔑夏淑琴是“假人证”,称其“故意编造事实,欺世盗名”。“2000年,我70多岁的外婆下定决心,要和他们对簿公堂。”夏媛回忆。
此后9年,夏淑琴多次远赴日本参加庭审。2009年2月,日本最高法院对夏淑琴名誉权案作出终审判决,判定其胜诉——那一年,夏淑琴80岁。
“外婆说,她活着,就是要为30多万遇难同胞发声。如果她不说,历史就会被改写。”夏媛转述道。
日军铁骑所到之处,满目焦土,尸横遍野。
“双沟惨案”发生后,当地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双沟街,三里长,日本鬼子来‘扫荡’,奸淫妇女无从计,暴打街民抢我粮,屠我性命五百五,还要实施烧杀抢。”
“我家几辈人住在双沟,家里有三间堂屋、两条船。日本鬼子一来,见房屋就烧、见东西就抢。我家被他们一把火烧没了,可恨啊!”严家彬咬牙回忆。
日军纵火前,严家彬的父母带着一家人出逃。日本兵沿路见一个抢一个,敢反抗的直接刺死。逃出来的乡亲躲入洪泽湖芦苇荡,挖藕、找野菜、逮鱼摸虾填肚子,“要饭都没地方要”。
惨案过后,当地仅从死难者中辨认出100多具遗体,剩下的400余具遗体身份无从查明。“当时,泗南县政府在镇北建造了一座死难者公墓。受条件所限,公墓只是个简易土堆。1995年,双沟镇政府集资重修,建亭刻碑告慰亡灵,永警后人。”双沟镇镇史馆红色文化义务讲解员朱泽松说。
伤痛穿越八十余载,在幸存者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日本鬼子的大炮,轰毁了我们的家,打死了爸爸,又拉走了妈妈;叫爸爸也不答应,叫妈妈也不闻,丢下了难女一人,到处凄惨地飘零。”如今再唱起《难女曲》,许胜依旧悲从中来。
“当时,大家听得攥起拳头,眼泪汪汪啊!”许胜说,但哭啼有什么用处?打走日本鬼子,才是光荣。1944年,18岁的他申请进入苏中公学(原抗大九分校)学习,成为一名新四军战士。抗战胜利后,他又参加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和无数战友一道,让中华民族从至暗中拨云见日。
许老胸前一排排勋章奖章,在冬日暖阳中熠熠生辉,无声诉说着一段关于不屈与抗争的岁月。
(三) 铭 记
记忆永不磨灭,警钟依然长鸣。
原解放军炮兵学院南京分院教授费仲兴自费编撰的《城东生死劫》附录,清晰列出南京汤山、麒麟、上峰三镇834位有名有姓的遇难同胞名单,详细载明日军屠杀日期、地点与过程。“日军第16师团从句容向南京进攻,一路上烧杀奸淫,无恶不作,丝毫不亚于在南京城内的所作所为。”费仲兴说。
2004年退休后,费仲兴遍访汤山周边乡村,悉心搜集一手口述资料。2008年,口述资料《城东生死劫》出版,首次揭露了日军在汤山组织的43次集体屠杀的详细经过。书中史料被收入《南京大屠杀史料集》,还获得日本金泽大学教授“最详细记录”的高度评价。
费仲兴告诉记者,编撰此书并非要煽动民族仇恨,而是希望中日两国人民在了解历史真相的基础上,理性思考、铭记教训。
光明每前进一分,黑暗便后退一分。
2005年开始,原中央党史研究室组织全国党史部门共同开展抗战时期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调研,江苏高度重视,开展了深度调查和编研。“我们发动全省党史部门,既对各档案馆、纪念馆现有的档案文献资料进行全面收集,又对‘三亲’(亲身经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人员进行口述采访,历时3年多,形成了系列调研成果。”田艳丽介绍。
如今又过去近二十载,亲历者正加速凋零,但历史真相将在代代传承中“活”下去、传下去。
“村小每年清明节组织学生到闫窝惨案纪念馆祭扫,一直延续至今。”徐州市铜山区张集镇阎窝村党总支书记朱巍毕业于闫窝小学,他至今仍记得第一次祭扫时的震撼,“不少同学走着走着突然发现,某位遇难者就是自家长辈。”
为了铭记这段历史,闫窝小学讲解团已坚守数十年,一份讲解词沿用至今。如今,朱巍也时常把这段历史讲给自己孩子听,希望他能接好历史传承的接力棒。
国家记忆,正在这样的接力中深深铭刻。2022年8月15日,夏淑琴亲手为曾外孙李玉瀚颁发“南京大屠杀历史记忆传承人”证书。
“身为幸存者后人,我们更要讲好这段历史,影响更多人。”夏媛坚定地说。
以史为鉴,面向未来。曾经流过的血、亲历的痛,终将化为无数人的坚守与勇气,凝成沉甸甸的责任,引领民族砥砺前行。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倪方方 陈珺璐 方思伟 叶真 陈祉樾 陈月飞
血债累累 铁证如山
侵华日军在江苏犯下滔天罪行(部分统计)
南京
1937年11月29日
溧水惨案 死难1500多人
1937年12月9日
孟家场周边的屠杀 死伤难以统计
1937年12月-1938年1月
南京大屠杀 死难300000余人
1938年1月-2月
陆郎惨案 死难130多人
1938年5月-8月
九炸竹镇 死伤2000多人
…………
无锡
1937年8月-11月
无锡轰炸 死伤数百人
1937年11月
顾山惨案 死难125人
1937年11月24日
许巷惨案 死难222人
1937年11月25日-27日
寺头惨案 死难百余人
1937年11月-12月
无锡城乡纵火 死难14150余人
1937年12月3日-4日
曹鲍村惨案 死难70人
1937年12月5日
卢家村惨案 死难100余人
1938年3月12日-13日
马山惨案 死难1500余人
…………
徐州
1938年5月20日
汉王惨案 死难2000多人
闫窝惨案 死难近千人
…………
常州
1937年10月-1938年
常州惨案 掩埋尸体4000余具
未经处理的无法统计
1937年11月30日
武进奔牛惨案 死难401人
1937年12月26日
武进郑陆桥惨案 死难123人
…………
苏州
1937年8月-11月
七十二家村惨案 死难78人
1937年8月-11月
苏州惨案 伤亡至少9550人
1937年8月-11月
常熟惨案 伤亡8331人
1937年11月20日
恬庄惨案 死难100余人
1938年1月26日
马援庄惨案 死难108人
1942年2月-3月
芦莘厍周大屠杀 死难不少于1700人
…………
南通
1937年8月17日
空袭南通基督医院 死难19人
1938年5月8日
川猫儿河滩惨案 死难108人
1938年6月
蚕豆血案 死难25人
1943年7月24日-26日
十总店大屠杀 死难53人
…………
连云港
1942年8月13日
石文港惨案 被捕100多人 被杀13人
…………
淮安
1938年1月2日-14日
盱眙惨案 死难2000余人
1938年5月23日-24日,6月15日
淮城惨案 死伤320多人
1940年2月22日
黄土桥惨案 死难570多人
1940年9月16日
赵庄惨案 死难200余人
1943年3月1日
盐西大屠杀 死难361人
…………
盐城
1938年8月-1941年7月
十炸瓢城 死伤数以千计
1938年3月-1943年4月
阜宁惨案 轰炸29次
死伤难以统计
1938年3月30日-6月6日
便仓惨案 死难70人
1938年4月18日-19日
丁溪惨案 死难至少64人
1938年4月25日
刘庄惨案 死伤难以统计
1938年4月-9月
建湖惨案 死伤难以统计
(找到尸体123具)
1938年4月-5月
白驹惨案 死难50余人
1938年5月7日
小虹桥惨案 死难近100人
1938年5月29日
朦胧惨案 死难200余人
1939年3月26日
六套惨案 死难108人
1941年4月18日
大冈惨案 死伤200多人
1941年7月24日
北秦庄惨案 死难38人
…………
扬州
1937年12月14日-17日
扬州惨案 天宁寺惨案 死伤难以统计
万福桥惨案 死难400余人
火烧仙女庙 掩埋尸体400多具
1939年10月-11月
高邮惨案 死难1200多人
1940年5月1日
“寡妇圩”惨案 死难32人
…………
镇江
1937年12月3日
魏家村大屠杀 死难120人
1937年12月8日到月底
镇江惨案 死难万人以上
1938年4月
马场惨案 死难300多人
1938年8月4日,1939年6月7日
延陵大屠杀 死难百余人
1940年6月24日
访仙镇近月轩惨案 死难112人
…………
泰州
1937年9月-1943年5月
靖江惨案 死伤难以统计
1937年11月-1945年8月
泰州惨案 轰炸41次
死难485人
1941年2月18日-20日,1943年9月13日
兴化惨案 死难600余人
1942年1月
俞九舍惨案 死难200多人
…………
宿迁
1938年5月19日,1939年2月27日
轰炸宿城 死难50余人
轰炸张圩 死伤7人
1938年11月-12月
宿城惨案 清理尸体4000余具
1938年11月26日,12月2日-4日,1939年1月22日
火烧宿城 死伤难以统计
火烧洋河 死伤百余人
火烧卓圩 死难20余人
1939年2月25日
刘圩惨案 死难70余人
1940年9月16日
双沟惨案 死难550多人
…………
资料来源:
《江苏惨案——侵华日军暴行录》
《抗战时期江苏省人口伤亡和财产损失纪略》
整理 陈祉樾 倪方方
八十八载岁月流转,中外记者以笔为刃、接力发声 ——
知真守义,传播历史真相
11月23日晚,祖籍江苏如东的著名作家王火辞世。作为最早报道南京审判与南京大屠杀案的记者之一,他以文字为刃,记录下日军在南京的残暴罪行,也定格了南京大屠杀幸存者的深重苦难。
新闻记录“正在发生的历史”,为后人回望与反思历史留存了极为珍贵的第一手资料。南京大屠杀惨案发生88年来,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新闻记者, 以手中的笔与相机展开一场跨越时空的讲述接力——为历史存证、为正义发声,叩响人们灵魂深处的警醒之钟,发出穿越时空的呐喊:不要战争,要和平!
“死难的中国人,死难的中国人,还是死难的中国人”
南京大屠杀发生后,有哪些新闻记者坚守在如同地狱的南京城中,发出公正客观的报道,向世界揭露日本军国主义惨绝人寰的暴行?南京师范大学教授经盛鸿对此深有研究。
“日军攻陷南京后,留在城内并报道南京大屠杀的主要是5位外国记者——美国《芝加哥每日新闻报》的司迪尔、美国《纽约时报》的德丁、美国派拉蒙新闻电影社的门肯、英国路透社的史密斯和美联社的麦克丹尼尔。在全球新闻界,他们是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极少数目击者和最早报道者。”
经盛鸿查阅大量英文报刊,梳理5位记者留下的新闻报道,其著作《西方新闻传媒视野中的南京大屠杀》,全面还原了他们在血火硝烟中,冒着生命危险坚持采访、记录、拍摄日军暴行的正义之举。
日军杀入南京的最初几天,5位记者利用外籍身份,积极搜集日军实施大屠杀的证据。12月15日,日军占领当局出于某种考虑,允许司迪尔、德丁、门肯、史密斯乘坐美国“瓦胡”号军舰离开南京前往上海;麦克丹尼尔则于12月16日乘日本军舰离开。
登上“瓦胡”号后,司迪尔说服军舰上的无线电收发报人员,将他的报道发回美国。当地时间12月15日,《芝加哥每日新闻报》在头版显著位置刊登司迪尔的电讯报道《日军杀人盈万》。“这是第一篇公开刊出的揭露日军南京大屠杀的新闻报道,已得到学界公认。”经盛鸿说。
这篇报道如一声炸雷,震动世界。血淋淋的文字,全景呈现南京城内的“人间地狱”:
“南京下关江边,沿着城墙,有一群约三百个中国人正在被集体枪决,而江边早已‘积尸过膝’。”
“我们一行人不得不从堆积高达5英尺厚的尸体上走过去,而这些尸体早已经被经过城门(挹江门)的日军卡车和炮车碾过多遍了。”
两天后,司迪尔再次传回报道《屠杀与抢劫笼罩着南京》,刊登于《芝加哥每日新闻报》,触目惊心的文字再度震撼读者。紧随司迪尔,其他4位美英记者也陆续发表了反映南京大屠杀的报道。
当地时间12月18日,《纽约时报》刊登德丁的报道《所有俘虏均遭屠杀——日军在南京制造恐怖,平民也遭杀害,美国大使馆遭侵袭》。由于《纽约时报》的影响力远超《芝加哥每日新闻报》,且德丁在报道中首次使用“南京大规模的暴行”一词,这篇报道引发的世界舆论更为强烈。
当地时间12月17日之后,《芝加哥每日论坛报》《华盛顿邮报》也陆续刊登这些英美记者揭露南京大屠杀的报道。麦克丹尼尔在报道中悲痛地说:“我对南京的最后记忆是——死难的中国人,死难的中国人,还是死难的中国人。”
相较于文字,新闻图片更能直观还原大屠杀现场。当地时间1938年1月10日,美国芝加哥《生活》画报以《关于攻掠南京的纪事和照片》为题,刊登了两组南京大屠杀新闻照片,这是西方报纸首次刊发相关影像。
其中,《中国人的头颅》成为南京大屠杀经典影像:一颗被日军砍下的百姓头颅被放置在铁丝路障上,嘴里被塞进了一根香烟,惨不忍睹。经盛鸿考证,这张照片的拍摄者是麦克丹尼尔。
“父亲的报道字字血泪,记录下南京的苦难”
南京大屠杀期间,由于日军的血腥屠杀和严密封锁,没有一位中国记者能从地狱一般的南京城中发出报道。
1937年12月22日后,上海租界的英文报纸陆续转载《芝加哥每日新闻报》《纽约时报》等关于南京大屠杀的报道。当日,上海的英文版《大美晚报》率先综合西方记者的报道,发表《“皇军”在南京的兽行》一文,成为中国境内最早披露南京大屠杀暴行的报纸。中央社记者迅速依据该文,从香港发出电讯,揭露日军占领南京后进行的有组织劫掠、强奸、屠杀。
12月23日,《武汉日报》《汉口中西报》分别以“敌在京屠杀难民”“南京五万人被日军屠杀”为题,刊载了中央社的这则电讯,成为最早报道南京大屠杀的中文报纸。此后,中央社连续多日对南京大屠杀作了更多更详尽的揭露,在《武汉日报》、《中央日报》(长沙版)、《大公报》(汉口版)、《申报》(汉口版)、《新华日报》等报刊刊登。大后方的广大民众由此逐渐了解正在发生的南京大屠杀惨案,知晓了日军的暴行,也极大激发了抗战斗志。
12月25日,《武汉日报》发表短评《惨痛的一页》,这是中国新闻传媒首次就南京大屠杀发表评论。“这篇评论虽仅有300字,但它是中华民族对日军南京大屠杀暴行发出的第一声怒吼、第一次愤怒的声讨,明确指出南京大屠杀是‘中华民族史上惨痛的一页,永久不会忘记的仇恨’。”经盛鸿说。
直至抗战胜利后,中国记者才有机会全面报道南京大屠杀惨案,以及对谷寿夫等大屠杀罪魁的“南京审判”。
1946年2月15日,国民政府在南京励志社大礼堂设立“南京国防部审判战犯军事法庭”,审判日本乙级、丙级战犯。
消息传到重庆,22岁的王火坐不住了。当时还是大三学生的他,已经在为重庆《时事新报》、上海《现实》杂志等供稿。他主动请缨,以“上海、南京特派员”的身份前往南京采访日本战犯审判过程。
“战后的南京满目疮痍,一片萧条败落的景象,侵华日军给这座繁华都市造成了难以修复的伤害”,王火女儿王凌回忆,父亲生前常常向子女讲述这段采访经历:他前往草鞋峡、燕子矶、五台山等遇难者丛葬地,亲眼见证骸骨发掘过程;他坐在励志社的旁听席上,记录对谷寿夫等战犯的公正审判;他还采访李秀英、梁廷芳、陈福宝3位幸存者,倾听他们在那段黑暗日子里的悲惨遭遇。
厚厚的采访笔记、一叠叠珍贵新闻照片,最终汇成通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记南京大屠杀时的三位死里逃生者》。1946年11月4日,王火以“公亮”笔名在上海《大公报》发表此文,轰动一时,让每个中国人都对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的苦难感同身受。此后,王火又发表《南京大屠杀主犯谷寿夫受审详记》,记录谷寿夫受审伏法全过程,彰显天理昭彰、善恶有报的真理。
“父亲的报道字字血泪,不但是为了记录日军罪行,更是用笔墨为公平正义鼓与呼,告慰无辜死难的同胞。”王凌说,父亲将这些报纸珍藏了一辈子,后来全部捐赠给中国现代文学馆,成为见证日军罪行的珍贵实物。
“我们别无选择,唯有持续讲述事实”
为让更多人了解南京大屠杀真相,日本不少有识之士持续奔走呼号,以正义之声驱散历史迷雾。《朝日新闻》前记者上丸洋一,便是其中一员。
今年70岁的上丸洋一,多年来致力于研究日本侵华战争历史。他通过分析大量当时的日本报刊,梳理出日军从上海进攻至南京期间,日本新闻媒体的报道脉络。2023年10月,凝结其多年研究成果的《南京事件与新闻报道:记者们写了什么、没写什么》正式出版。百人斩、幕府山惨案、集体射杀……散落在报章中的历史碎片被一一捡拾,既为读者还原出战时日本媒体视角下的南京大屠杀,也让日本媒体在战争中扮演的角色清晰浮现。
“当历史修正主义试图美化日本的过往,这本书清晰地表明,新闻业的使命是监督权力,而不是迎合权力。”“这本书让我开始思考报社记者是如何报道战争的。对一个日本人来说,这的确是非常沉重的话题,但我无法对此视而不见。”网上书店与上丸洋一个人社交媒体的评论区里,一条条留言,折射出读者对日本媒体如何影响国民对历史认知的深度思考。
南开大学青年学者杨雅丽以南京大屠杀史为研究方向,曾赴日本爱知大学交流学习。她表示,上丸洋一的这本书给了她极大启发。战争期间,支持前线、宣传胜利被视为日本媒体的“神圣职责”,随军记者的使命也沦为为提升军队战斗力服务,导致媒体传递真相的本职被所谓“国民责任”取代,新闻报道沦为军队塑造战争神话的工具。同时,“战时报道”往往将事实置于次要,罔顾战争带来的死亡与痛苦,这也导致日本民众对南京大屠杀历史的认知出现偏差。“他们往往只关注日本士兵的‘英勇’,却无视日军暴行下的无辜受害者。受利益牵扯,民众可能有意或无意地对南京大屠杀视而不见。”杨雅丽说。
南京大屠杀发生88年后,日本社会对于这一史实及日本战争罪行的认知偏差依然存在。不久前,效力于英超布莱顿俱乐部的日本国脚三笘薰,公然手持日本战犯的照片合影,引发中、韩及东南亚国家公众强烈抗议,却始终未公开道歉。今年,多部日本战争题材电影刻意渲染日本作为“战争受害者”的“苦难”,传递错误史观。日本右翼势力更是长期在南京大屠杀遇难人数上纠缠不休,企图淡化日军加害史,掩盖侵略真相。
“即使遇害的是1000人,也是大屠杀,是滔天罪行!”上丸洋一说,数字并非问题的本质,南京大屠杀是无可否认的事实。退休离开报社后,他仍然坚持关于南京大屠杀的调查与写作,就是为了对抗日本社会蔓延的历史修正主义,尽力传播正确的历史认知。他认为,媒体工作者应当勇敢地站出来,揭露战争的罪恶。唯有如此,日本民众才能深入反思历史,避免重蹈覆辙。
“我是因为仰慕本多胜一先生而立志成为记者的。”上丸洋一说。本多胜一是最早全面采访并揭露日军侵华罪行的日本记者。1971年,他在《朝日新闻》开设名为《中国之旅》的专栏,大量披露侵华日军当年的暴行,在日本引起广泛的社会反响。上丸洋一介绍,日本国内仍有许多有良知、认真研究日本侵略历史的人,也有不少年轻人在关注历史认知问题。
上丸洋一希望,自己的这本研究著作能翻译成中文并在中国出版。同时,他也正在撰写新作,以期进一步驳斥日本右翼势力的“南京大屠杀否定论”。“我的坚守是有意义的,使命之一就是将南京大屠杀的真相传递给年轻人。”他感慨道,“我们别无选择,唯有持续讲述事实。”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于锋 刘浏 实习生 任馨怡
华裔青年来宁探寻南京大屠杀何以成为“世界记忆” ——
来者可追,守护和平之光
今年是南京大屠杀惨案发生88周年,也是《南京大屠杀档案》入选《世界记忆名录》10周年。《南京大屠杀档案》是无可辩驳的侵华日军罪行铁证,也反映了中国人民与世界人民对和平价值的共识与珍视。
这个冬天,加拿大华裔青年Alan从多伦多来到南京,带着责任与思考,循着历史的脉络寻访前行。“对像我一样的年轻人来说,这是一堂跨越国界的‘历史课’。”Alan说。
越洋:回到祖辈家乡深入了解历史
90后Alan是一名数字设计师,他虽然在加拿大安大略省长大,但对南京大屠杀史并不陌生。“不仅是因为这段历史背后有我们家族记忆的传承,也因为安大略省民众对南京大屠杀史的关注。”Alan说。
Alan的祖辈经历过日军侵华,在战争中颠沛流离,他的外公余明侠曾旁听南京审判,母亲余承璋多年来致力于在海外传播南京大屠杀史实。一家人曾远赴北美多个城市,收集整理出33册3000多页“诺兰档案”,并将其全部捐赠给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
2014年,中国以立法形式将12月13日设立为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2017年,安大略省华裔议员黄素梅提出的“66号动议案”获得省议会通过,12月13日被确定为该省的“南京大屠杀遇难者纪念日”。
此后,安大略省每年都会组织悼念南京大屠杀遇难者等纪念活动。Alan协助作为组织者之一的母亲,主动承担活动的海报设计等工作。今年,由加拿大和枫会主办的相关国际论坛召开,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聚焦《南京大屠杀档案》成功申遗10周年。
接到海报设计任务的Alan坐在电脑前,却无从开始。“一直以来,西方教育体系和主流媒体极少涉及中国抗战历史。《南京大屠杀档案》的内容是什么?南京大屠杀史实为何被列为世界记忆?如何向西方年轻人讲述这段历史?”Alan说。
想到这里,Alan不再满足于在网络上搜集背景史料,在和母亲的一番交流后,他迅速整理好探访路线,登上了从多伦多飞往南京的航班,“我要回到祖辈生活过的地方,更深入地了解这段历史。”
震撼:幸存者遭受日军暴行和右翼势力二次伤害
11月27日,Alan走进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馆内一处展板旁,日军坦克碾过街道、机枪扫射人群……黑白历史影像不断闪现,Alan看完沉默良久,轻声说“真是‘地狱’一般”!
同样受到震撼的,还有一旁的埃及留学生法易,他是东南大学土木工程专业博士生,也是一名紫金草国际志愿者。法易告诉Alan,1937年,美国牧师约翰·马吉正是用眼前这台16毫米摄影机记录下了日军在南京的暴行。半个多世纪后,这些珍贵的影像资料公之于众,震惊世界。
Alan凝视着镜头里浑身是伤的妇人李秀英。1937年12月19日,日军冲入安全区,李秀英拼死反抗,脸部、腿部、腹部被刺30多刀,后被送至鼓楼医院,经威尔逊医生抢救得以存活。
“她后来怎么样?”Alan来到南京市玄武区岗子村63号,见到了李秀英的女儿陆玲。陆玲告诉Alan,“当年在鼓楼医院,马吉让我妈好好休养,对她说‘将来你会是重要的历史证人’。”
1946年,李秀英在南京审判时出庭作证。作为南京大屠杀幸存者,她的证词成为揭露日军暴行的重要证据。
当年旁听南京审判的Alan的外公余明侠,曾向他提到一个细节:一位幸存者在作证时几度哽咽,但仍坚持把惨烈经历讲完。“原来正是李秀英奶奶。”Alan说。
莫大的勇气支撑着李秀英活了下来,但是战争给她留下了永远的梦魇。“我妈枕头下一直放着一个手电筒,我以为是起夜用的,后来她告诉我是当成榔头来防身。”陆玲说,伤害并没有随着战争结束而远去,母亲一辈子都在承受着身体和心理上的巨大痛苦,不仅如此,她还遭受了日本右翼势力的二次伤害。
1998年,日本右翼势力出书污蔑李秀英是“假证人”,1999年9月她愤然向日本东京地方法院提起诉讼。官司一打就是5年多。2005年1月,日本最高法院终审判决李秀英胜诉。“但我妈没有等到这个判决,也没有等来道歉。2004年12月,她在鼓楼医院去世。”陆玲语气坚定,“我妈说过,哪怕赔她一分钱也可以,就是要日本承认他们的罪行!事实就是事实!”
理解:11组档案是国际公认的完整证据链
“来南京前,我在网上看了《南京照相馆》这部电影,最让我震撼的是,电影取材自真实历史。”Alan说。
1938年1月,华东照相馆学徒罗瑾在冲洗照片时发现,一个日本军官送来的两卷胶卷,都是日军屠杀中国同胞、奸淫妇女、抢劫等暴行的现场画面。为了保存罪证,他悄悄多洗了几十张,又用硬纸自制一个小本子,选取16张装订成册,也就是后来被称为“京字第一号证据”的相册。
后几经周折,与罗瑾同在毗卢寺参加培训的吴旋无意间发现了这本册子,便将它一直珍藏,直到1946年提交给当时的南京临时参议会。
“在那样的环境下,他是如何保存这本相册的?”Alan无法想象。
吴旋的女儿吴建琦透露,“父亲跟我说,当时集训队里已经传开有人传看日军杀人照片。政训员召集全员训话,要求他们上交,当时相册就在父亲身上。”
她曾问过父亲“为什么会不顾生命危险保存相册”,父亲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这是罪证,作为中国人,我有责任。”
责任与担当,也在代代传承。今年8月15日,吴建琦成为第四批南京大屠杀历史记忆传承人。
“罗瑾、吴旋接力守护的这本相册就是《南京大屠杀档案》的重要组成部分,2015年我作为申遗代表团成员亲眼见证了《南京大屠杀档案》被列入《世界记忆名录》的全过程。”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原馆长朱成山告诉Alan。参与申遗的11组南京大屠杀档案,形成于1937—1948年之间,全部为记录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的第一手史料,包括美国牧师约翰·马吉16毫米摄影机及其胶片母片、南京大屠杀幸存者李秀英在南京审判战犯军事法庭上的证词等。
“这11组档案又形成一个证据链,互相佐证。每一组都是不可推翻的证据。”朱成山说。
担当:推动史实国际传播,捍卫世代和平
10年前,南京大屠杀的惨痛历史由中国记忆上升为世界记忆。2017年,中央档案馆等7家单位对所藏南京大屠杀档案进行整理、数字化和编排,并出版《世界记忆名录——南京大屠杀档案》丛书。“看到这厚重的档案,我想起了南京的城墙。”Alan说,这些档案所承载的重量,是历史,是记忆,也是和平与未来。
今年7月26日,南京民间抗日战争博物馆馆长吴先斌向日本立命馆大学国际和平博物馆捐赠《南京大屠杀档案》丛书,这也是该书首次完整入藏日本高校。吴先斌表示,“希望日本社会能够高度关注南京大屠杀这个客观历史事实的存在,也希望日本学者能够加强对这段历史的研究,从而影响社会大众尤其是年轻人的认知。”
这些档案当下还有什么意义?寻访中,Alan一直在思考。“它告诉日本右翼势力,历史永远不可否认。”朱成山的回答掷地有声。
站在拉贝故居门口,连日寻访的场景在Alan脑海中交汇。他触摸到了那段历史的肌理,与自己的祖辈们在历史长河中隔空相遇,既感受到他们曾经的苦难,也亲眼见证了今日南京城的繁荣美好以及和平的弥足珍贵。
论坛的主题海报在Alan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底色是“和平之花”二月兰的颜色,城墙、《南京大屠杀档案》丛书、和平鸽、“10”等元素一一呈现。Alan解释,“李秀英、罗瑾、吴旋等人为‘城墙’注入新的含义,他们代表着无数平凡而勇敢的中国人,城墙象征着百折不挠的伟大抗战精神。”选用红色的数字“10”,是想表达这段历史已是全人类的共同记忆,警示世人铭记历史教训。
往者不谏,来者可追。“我希望成为桥梁与讲述者,让更多年轻人知道历史,知晓来时路,矢志奋斗、捍卫和平。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堂‘历史课’。”Alan指着海报说。
“作为中国人,我有责任。”吴旋的这句话刻录进Alan心中,也永远回荡在珍爱和平的一代又一代青年心中。它,与光同在。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沈峥嵘 黄欢 朱娜 钱盈盈
鉴往知来 以国之名祭奠遇难同胞
昭昭前事 惕惕后人 勿忘国耻 圆梦中华
策划 顾雷鸣
统筹 沈峥嵘 周贤辉 冯海青
责编 许建华 郭新海 凃秋晨 吴金蔚 孔祥宏
版编 李宁凯 张晓贞 司马安芯 戴春阳 牛旭丽 李长春
供图 CFP 本报资料(除署名外)